近日，一段“虐兔女”的視頻在網絡上熱傳：一位女孩把兔子放在玻璃下，自己坐了上去，把兔子活活壓死。“虐兔門”引爆眾怒，在人肉搜索的壓力之下，“虐兔女”——— 一位26歲的女大學生在網絡上道歉，試圖平息此事。但，又有知情者在網上揭露幕后的黑色產業鏈：“虐兔門”背后的推手竟是一個秘密的虐殺小動物團體，但凡參加虐殺動物視頻拍攝，每人每次至少獲得6000元酬勞。

　　在這里，先不談“動物福利”的立法問題，一個女孩坐扁一只兔子的視頻，怎么會在道德批判的名義下被廣泛傳播的，這背后社會集體心理是什么?當我們伸出手指指責“虐兔女”的時候，也暴露了我們心理的陰暗面——— 很遺憾，我們都是“虐兔門”的觀眾，我們在施行道德譴責的同時，也成為傳播這個視頻的同謀。

　　按網友的爆料：“虐兔女”所在的虐殺小動物團體，名曰crush fetish，意指有特殊的嗜好;而另一分支為killer，意思就是宰殺、切割。這種網站誘騙一些無知少女以“女王”的姿態參與拍攝虐殺視頻，而VIP會員則付費觀看這些視頻。這樣就形成了一個黑色的產業鏈。

　　其實，fetish，或者叫fetishism，就是一種性變態行為，它有拜物教的意思，在這里的意思是戀物癖，讓美貌的少女殘虐動物，美麗和血腥并存，真是“又黃又暴力”，以此滿足變態的欲望。更有變態的，甚至讓人拍攝虐殺活人的小電影，尼古拉斯·凱奇的電影《8毫米》就是講的這個故事。

　　明白了“虐兔門”背后，這一層未被說明的性變態-性滿足的機制，我們就不難理解何以這種視頻，能在捍衛愛心、保護小動物、嚴懲兇手的名義之下，被廣泛傳播了。道德批判者，本身就是這類視頻的傳播者和觀眾。

　　誰在黑夜里伸出手指?按埃利希·諾伊曼《深度心理學與新道德》里的說法：當手指伸出時，不僅指向對方，而且也反過來指向伸出手指的人;當一個人鄙視、譴責和攻擊在別人身上的邪惡時，其實是他的內心“投射”，這樣他就可以感到心安理得，消除自己心理的恥感。

　　那些花了錢看美少女虐殺動物的VIP，和不少在正義的幌子下傳播視頻、人肉“虐兔女”的網民，心理的畸形是同構的。從這個角度，我們就不難理解這個世界上，對不貞女子搞沉塘、坐木驢、烙紅字的正人君子們，都在滿足怎樣的變態欲望。伸出手指的人，也會暴露自己。

　　類似的虐殺動物事件，網絡上層出不窮：有的就是出于fetish的變態心理;有的人是因為懦弱，只敢傷害比自己更無助的小動物;有的是年少無知，不懂得尊重生命。在中國近期不可能立法禁止虐殺動物的情況下，傳播這些視頻、對虐殺者吐口水、搞人肉搜索，至多是在傳播一種病態、仇恨和戾氣。那些揚言要弄死虐殺動物者的人，又比虐殺動物者高尚在哪里呢?

　　其實這樣的傳播規律，在更廣泛的層面也適用。比如，上海發生了11·15大火災，在這個時候，居然有人出來搞地域攻擊，結果在“憤怒”的名義下，他微博里那幾句本來沒有什么影響力的錯話，被廣泛轉載，人也被人肉。其實，他難道不知道自己的話是錯的嗎?我們為什么要傳播這種錯誤的東西呢?再如之前的“范跑跑”事件，范美忠的幾句實話，著實引發眾怒，卻也點到我們內心深處的黑暗面——— 我們有幾人會在危難中舍己救人?我們不需要借助一種“丑惡”，突顯自己的道德優勢，還是做好自己吧。

　　我們無法杜絕這個世界上的丑惡，但我們可以做到不參與、不傳播。否則，我們的靈魂將與他們一樣丑惡。誰在黑夜里伸出手指?

（梁子豪）